「不管是性侵害,还是其他任何形式的欺凌,如果你不幸遇到了,请记住: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欺凌者应该受到惩罚。」

特约撰稿人 克佐

插图:Nana Ellis
插图:Nana Ellis

有三个朋友,翟云瑶、杨雨涵和章鑫磊,今年19岁,一年前还是学生,在美国洛杉矶留学;现在,他们是囚犯,关在美国的监狱里。上月,法院判决他们分别坐牢6年、10年和13年。服刑期满后,他们会被赶出美国。

他们犯了什么罪?说出来大家都不陌生:欺凌(Bullying)同学。2015年3月,他们和另一名中国留学生、18岁的刘怡然发生冲突,随后骗她到一家餐馆,羞辱、殴打她,强迫她下跪。一伙人后来更把刘怡然挟持到一个公园,脱光她的衣服,用烟头烫她的身体,剪掉她的头发,逼她吃头发、吞沙子,还拍下她的裸照。

欺凌够了之后,他们威胁刘怡然撒谎,让她说是被男朋友打了;否则,她会被打得更惨。在朋友的帮助下,刘怡然没有听从他们的安排,立即打电话报警。警察很快就到了,带她到医院治疗,并拘捕了其中6名欺淩者,另外的同伙逃跑了。

这些同学们在欺负刘怡然的时候也许不知道,他们已经犯下了严重罪行,包括攻击罪、虐待罪、绑架罪和人身伤害罪等。其中一些人的青春,将在监狱中度过。受害人刘怡然遭到这样严重的伤害,也将留下终身的阴影。

任何人都有可能受欺凌

这新闻让人震惊,也让人痛心。很多人都在讨论中国独生子女被宠坏了,他们早早地被送去留学,很难适应独立生活的环境。还有很多人说,刘怡然不应该和这些同学交往,更要避免和他们发生冲突。也许这些说法都有道理,但是对欺凌现象缺乏了解,甚至有些误导。

校园欺凌是一个普遍发生的现象,是全世界老师和家长的头号难题,很多专家都在研究解决的办法。不只是中国学生,美国学生、德国学生、日本学生……独生子女也好,很多兄弟姐妹也好,都有可能欺负别人,也都有可能被别人欺负。

男生可能欺负人,女生也可能欺负人;小个子、残疾人和少数族群可能被欺负,高个子、健壮者和多数族群同样也可能被欺负;有些同学因为成绩差被嘲笑,有些同学又因为成绩好被忌妒。

什么是欺凌呢?在校园里,它主要有三种形式:一是身体攻击,二是语言羞辱,也就是打和骂;三是不打也不骂,而是孤立被欺负者,让他/她感觉到自己被厌弃,没有朋友。

欺凌不只是发生在现实生活中,也发生在手机通讯和网络空间里。一次欺凌也是欺凌,但是更多的时候,欺凌会经常发生,让受害人长时间处于愤怒、痛苦、羞耻、尴尬、恐惧以及忧郁之中。

任何人、任何形式的欺凌行为,都应该得到及时的制止。听了翟云瑶等人的故事,有些同学可能会想,他们真的做得太过分了;如果是我,打骂一通、出口气就行了。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这些犯罪的同学,以前都是这样做的。但是,如果暴力得不到及时制止,它就会像害虫一样大量繁殖并升级换代,从轻微的欺凌发展到严重的犯罪。

如果老师或家长看到你嘲笑别人,没有告诉你不可以这样做,这是他们的失职。今天嘲笑别人会让你觉得痛快,明天你需要更多的欺凌来延续这种感觉,一直到你犯下大罪。

不要责备受害者

对待欺凌现象,最重要的一个原则是:不要责备受害者。受了欺凌之后,人们往往会觉得尴尬、羞耻和恐惧,甚至觉得是自己的错,不愿意告诉别人,哪怕是最疼爱自己的亲人。这正是欺凌长期存在的秘密。

人们往往会对受害者说:如果你不要跟坏孩子接触,如果你再强壮一点,如果你再聪明一点,如果你成绩再好一点,如果你不要激怒他们,如果穿得不是那么暴露……事情就不会发生。这些话都是在明示或者暗示他们:你也犯了错误。

事实上,即使完全照这些提示做了,你也有可能成为受害者。要记住:如果你被欺凌了,犯错的人是欺凌者,而不是你。你不必为此尴尬、害羞和自责,完全可以大声地告诉欺凌者,或者报告给老师、家长和警察:他们犯错了,甚至犯罪了!就像刘怡然那样,以最快的速度说出去,欺凌者就会受到惩罚。万一你做不到,也不要自责,因为这是受欺凌者的常见心态。

欺凌不会自然消失

对于校园欺凌现象,以前大人常说,这是孩子们之间发生的小事儿,不用管它,慢慢就会过去。的确,很多欺凌者会意识到自己不对,或者觉得靠欺凌别人来满足自己没意思,放弃了这种行为。

对于校园欺凌现象,以前大人常说,这是孩子们之间发生的小事儿,不用管它,慢慢就会过去。的确,很多欺凌者会意识到自己不对,或者觉得靠欺凌别人来满足自己没意思,放弃了这种行为。

但是,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欺凌不会随着人的成长而自然消失;恰恰相反,它会变本加厉,在大人的世界里以更多的花样表现出来,比如领导刁难下属、职场性骚扰、种族歧视等等。

上周举行的奥斯卡电影颁奖礼上,美国著名歌星 Lady Gaga演唱了《直至你感同身受》(Till It Happens To You)。这首歌是一部反映美国校园欺凌现象之一——性侵害纪录片的主题曲,也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原创歌曲奖”提名。

Lady Gaga 唱出了受性侵害者的心声:“你说,随着时间流逝,这都会过去、会过去的……除非这事情发生在你身上,否则你不懂……你说,抬起你的头来,坚强点……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除非你懂我走过来的这些路,你才知道这一切有多困难。”

在Lady Gaga演唱时,来自美国各地的52名性侵幸存者,有男人也有女人,走上舞台,手牵着手,互相鼓励,一起完成了演出。

演出之前,登上舞台介绍这个节目的人,是美国副总统拜登。他呼吁人们采取行动阻止性侵犯行为:“我们必须也能够改变文化,让遭受虐待的女人和男人不再自问:‘我做错了什么?’她们没有做错任何事。”   看了这个节目之后,Lady Gaga的外婆才知道,原来这个拥有音乐天才、事业成功的外孙女,也曾经是性侵受害者,而且也长期不敢对家人和朋友讲出来。

不管是性侵害,还是其他任何形式的欺凌,如果你不幸遇到了,请记住: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欺凌者应该受到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