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民众无票在手,曾俊华和他的团队将选举工程做真,却使得民意发挥了无用之用。」

Yoona

曾俊华于选举落败后召开记者会。
曾俊华于选举落败后召开记者会。摄:林振东/端传媒

特首候选人曾俊华在某次落区进行选举工程时,被记者问到要如何获得中央信任,赢得此次选战。他在人群中匆匆回头,坚定地对记者说:“民意系好重要既。”

回归20年,已经是第五任特首的选举。在普选方案还没有落实的香港,普通民众对特首选举早就心灰意冷,因为历来的选举结果无论怎么看,都更像是一声知会、一个通知。然而今次选举却盛况空前——这和特首候选人曾俊华的参选分不开关系。

“香港人,拍住上”是曾俊华的口号之一。在广东话里,这句话是说,香港人要像拍档一样,一路同行。他不仅开设了 facebook 专页,更做了一系列拉票亲民造势的动作。在街头拉票时,有不少市民不辞辛苦,远道而来,只为对他说一句支持的话语。从学生到明星,立法会议员到知名导演,无一不为他“拍住上”。

在3月24日,曾俊华的选举宣传从太古坊去到时代广场,再由中环戏院行到爱丁堡广场。无论在哪里,他都被众多支持者包围得水泄不通。“曾俊华当选”的呼声不断。而在晚间的演讲中,他更称,“就算我有幸拿到所有选委的选票;但是没有你们市民的认可,又有甚么意义呢?”

根据香港大学民意研究调查,从参选到选举日,曾俊华的支持率始终高于林郑月娥。在选举日前的3月24日,曾俊华仍是以56%的支持率甩开只有29%的林郑月娥。

真选举工程和民意假high

然而在两天后的投票中,林郑月娥以777票胜出,曾俊华还是输了。

支持率没能换算成选票,为什么?这与香港特区现行的特首选举规则分不开关系。根据《基本法》,特首由三十八个界别共1200名选委组成的“有广泛代表性的提名委员会”进行投票选出的。也就是说,民众并不可直接参与投票,而是由占不到香港人口0.03%的选举委员会选出。

选举制度决定了大部分香港人无法直接参与行政长官选举过程,因而民意无法反映在选票上,也是见怪不怪了。然而这场选举值得玩味的是——尽管游戏规则如此,曾俊华和他的团队仍在选举工程上花足了功夫,在每一个细节上都让人认为这是一场真正的民主选举。

有人认为,既然无用,就算选举工程搞得再声势浩大,也不过是一场民意的假high,又何必如此呢?

诚然,没有健全的选举制度支撑,做得再真的选举工程也不过是假high;没有充分考虑民意的选票可投,而去期待“黑天鹅”的降临,也只不过是一场空欢喜。

然而人心不是弹簧,无法在压迫过后恢复原状。民意的失落,也许是香港社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无法被忘记的事情。

选举制度未能完善,民众无票在手,这都是短期无法改变的政治事实。曾俊华和他的团队将选举工程做真,却使得民意发挥了无用之用,这让所有市民见到了无限接近“真”的选举工程应是什么样子。

这场假戏真做将成为范本

这场假戏真做,是给香港的民主制度打开了一扇窗户。曾俊华从来都是一个建制派,亦从来没有站到“黄丝带”和“本土派”的这一边。他虽不是良币,却在某种程度上提高了选举这件事的准则。更重要的是,他还给了从未实行过普选的香港一个愿景——某一天,当真普选真的降临,他的选举工程将会成为每一位参选人需要借鉴的范本。

选举日下午,在对选举结果的发言中,曾俊华引用了一句圣经——“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当跑的路我已经跑尽了,所信的道我已经守住了。”

这句圣经出自提摩太后书,紧随其后的一句话,曾俊华没说——“从此以后、有公义的冠冕为我存留、就是按著公义审判的主到了那日要赐给我的。不但赐给我、也赐给凡爱慕他显现的人。”

3月24日的那晚,曾俊华站在干诺道和龙和道之间,两年半前,“占中”在这里发生。他用略带疲惫的声音,对著在场的所有人说,“今日我来这里和大家见面,我希望,我们今晚的相聚,可以为这个地方赋予另一个意义。”

曾俊华,让我感谢你,赠我空欢喜。这一次的选举结果,本来只是让人冷感的通知。然而你却史无前例地让香港人怀抱希望地团结在一起。谁又知道,这不会是终会到达的未来呢?

(作者为新闻系毕业生,拒绝政治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