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岁、香港排名第一的资深大律师李柱铭,以及72岁的大律师吴霭仪,均是第一次被落案检控。」

端传媒香港组

2020年4月18日,警方拘捕15名民主派人士,其中一名被捕人、前立法会议员吴霭仪于下午抵达中区警署。
2020年4月18日,警方拘捕15名民主派人士,其中一名被捕人、前立法会议员吴霭仪于下午抵达中区警署。图:端传媒

4月18日星期六,香港至少有15名来自不同政党或组织的民主派人士被捕。这是自反修例运动而来第4次涉及多名政界人士的拘捕行动,人数为4次中最多,被拘捕的各人分别涉嫌组织及参与去年遭警方发出反对通知书的示威活动,他们将被正式落案起诉。

被捕人士包括:民主党创党主席李柱铭、前主席杨森、何俊仁、单仲偕、蔡耀昌、工党李卓人、何秀兰、社民连梁国雄、吴文远、黄浩铭、陈皓桓、公民党执业大律师吴霭仪、前立法会议员区诺轩、壹传媒创办人黎智英,及身兼立法会议员的街工梁耀忠。

其中,81岁、香港排名第一的资深大律师李柱铭,以及72岁的大律师吴霭仪,均是第一次被落案检控。

18日晚上开始,多名被捕人士保释后见记者。大律师吴霭仪于晚上近10点获保释后表示,今年72岁的自己是首次被捕,被捕的经历让她更明白被捕人士获得法律支援和律师协助的重要性;她强调,自己于执业的第一天已明白维护法治是一份艰难的工作,不能因为法治处于危机状态就放弃,但情势越是恶劣,越是要为香港人争取自由。“即时我们心情多么恶劣,我们不能让心情盖过我们的责任。”吴霭仪表示。

2020年4月18日,民主党创党主席李柱铭于下午近5时,获准以1000元保释离开中区警署,下月18日需到法庭应讯。
2020年4月18日,民主党创党主席李柱铭于下午近5时,获准以1000元保释离开中区警署,下月18日需到法庭应讯。摄:林振东/端传媒

被捕人士之中,年纪最大的是李柱铭,警方指他去年8月18日,涉嫌在铜锣湾维多利亚公园、组织参与未经批准游行,获准以1000元保释。离开中区警署时,李柱铭表示,“终需是做被告人”,形容“舒服了”。“因为这么多年这么多个月,见到好青年,被他全捉去告,而我是无被告,其实我个心是过意不去。”他又指,对自己所作所为没有后悔,亦感到骄傲,可以有机会与一班优秀年青人走民主的路。

李柱铭是全港最资深的资深大律师,创办民主党,亦有“香港民主之父”之称。他曾于 2015 年 2 月,因为参与占中被预约拘捕,但后来无落案,今次是他首次被起诉。

这场大搜捕引发多方关注。英国外交部发声明指,关注香港一些政治人物被捕,期望所有拘捕与司法程序会以公平及透明的方式进行,同时强调和平示威的权利受中英联合声明及《基本法》保障,所有抗议活动必须以和平方式进行。此外,前港督彭定康也发声指,北京及香港政府是在进一步埋葬一国两制。

图:端传媒设计部

一个月后上庭应讯,不排除再有人被捕

今次大搜捕的消息早于上午开始陆续传出。综合消息及传媒报道,大部份被捕人士遭警方上门拘捕。警方曾到访黎智英位于何文田的寓所搜查,惟当时黎不在家,至下午警方在大宅门外带走黎智英。警方原定上门拘捕吴霭仪,但其不在家,至下午3时,吴霭仪自行前往中区警署接受拘捕,她步入警署时手持一本著题为 China's National Security: Endangering Hong Kong's Rule of Law?(中国国家安全:危害香港法治?)的著作,编者为专研宪法及人权法的港大法律系副教授陈秀慧及伯明翰大学环球法学教授Fiona de Londras,吴亦有撰写其中一文。

2020年4月18日,壹传媒集团创办人黎智英下午约2时返回何文田嘉道理道寓所,警员到场将他带上一辆私家车前往九龙城警署。
2020年4月18日,壹传媒集团创办人黎智英下午约2时返回何文田嘉道理道寓所,警员到场将他带上一辆私家车前往九龙城警署。图:端传媒

被捕名单原来只涉及14人,期间曾一度误传民阵召集人岑子杰同样被捕,后来获澄清他未有被捕。至下午立法会议员梁耀忠亦被捕,他离开立法会后,自行前往油麻地警署。

警方在18日下午约4点交代详情,惟记者会历时不到5分钟。港岛总区刑事部(行动)警司林颖濠表示,今日警方一共拘捕14人,包括12男2女,介乎24至81岁,涉嫌在去年8月18日、10月1日及10月20日,组织及参与港岛及九龙区的未经批准集结。

香港警方表示,其中5人在去年9月30日及10月19日,涉嫌干犯公告未经批准的公众游行。全数被捕人已经或将会被落案起诉,将于今年5月18日在东区裁判法院应讯,不排除再有人被捕。当被问及被捕人个别所涉罪名、为何今日作拘捕、警方所掌握的证据及搜查程序为何,林颖濠未有正面回应,只表示警方仔细考虑所有证据,认为有充分证据,故作出拘捕和检控,又称任何人违法都会调查。

警方傍晚发稿修正,新增一名被捕者,拘捕人数改为13男2女。保安局则发稿回应传媒查询表示,拘捕行动是根据警方调查所得的证据而进行,严格按照相关法例行事。

到了18日晚上近10时,警务处处长邓炳强见传媒表示,“有一名在法律界有崇高地位的被捕人士”,保释后表示能够与年轻人一同被捕感到光荣,对此感到惊讶和担忧,认为这位人士应该“劝喻年轻人守法”,应感到羞耻而不是骄傲。

2020年4月18日,社民连及工党等人到长沙湾警署声援被捕人士。
2020年4月18日,社民连及工党等人到长沙湾警署声援被捕人士。摄:林振东/端传媒

活动皆获发反对通知书

《端传媒》翻查案件所涉的示威活动,皆获警方发出反对通知书。去年民阵申请于8月18日举办游行,但遭警方反对,故转为在维园举办“流水式”集会。10月20日,民阵原发起在九龙区游行,遭反对后仍有大量市民上街,警方出动水炮车,更在清真寺门外发射蓝色水剂。

民阵去年拟于10月1日中共建政70周年发起“没有国庆 只有国殇”游行,惟警方发出反对通知书, 民阵提出上诉,遭上诉委员会驳回,工党李卓人、社民连梁国雄、民主党何俊仁、民阵副召集人陈皓桓表示,将在10月1日以个人名义,承接民阵原定游行路线,下午1时由铜锣湾东角道出发,游行至中环遮打道。另外,民间也发起湾仔、黄大仙、深水埗、荃湾、屯门、沙田六区集会。

接二连三的大搜捕

《端传媒》统计,反修例运动自去年6月初爆发,警方除了多次在示威活动中大规模拘捕在场示威者及市民外,至少民主派已经有9名立法会议员(连同被捕未被取消议员资格的区诺轩)及30名区议员亦因应相关活动被捕,当中已经至少有三次是在一日内拘捕多名与民主派有关的政界及社运界人士。

去年8月31日为人大831决定5周年,民阵原定举行游行,但遭警方发出反对通知书后取消,但网上持续有人呼吁参加该次游行。游行前夕的29日及30日,警方以阻差办公、非法集结、参与暴动、袭警等罪名拘捕香港众志秘书长黄之锋、常委周庭、香港民族党前召集人陈浩天、立法会议员郑松泰、区诺轩、谭文豪等至少9人。拘捕行动被认为旨在阻吓将参与8.31游行的人士。

2019年10月1日,民阵游行被警方发出“反对通知书”,工党李卓人、民主党何俊仁、社民连梁国雄和民阵副召集人陈皓桓宣布以个人名义,承接 10.1 国殇游行。
2019年10月1日,民阵游行被警方发出“反对通知书”,工党李卓人、民主党何俊仁、社民连梁国雄和民阵副召集人陈皓桓宣布以个人名义,承接 10.1 国殇游行。摄:林振东/端传媒

去年11月8日,7名立法会议会被拘捕或预约拘捕,包括人民力量陈志全、民主党林卓廷、公民党郭家麒、街工梁耀忠、新民主同盟范国威、朱凯迪及区诺轩。他们被指违反《立法会(权力及特权)条例》,涉嫌在2019年5月11日《逃犯条例》修订草案法案委员会会议,怀疑袭击、妨碍或骚扰在会议厅范围内的议员民建联葛珮帆和周浩鼎。 至今年2月28日,李卓人、杨森及黎智英因曾参与未经警方批准的8.31游行被捕,同时黎智英被控涉嫌在2017年恐吓《东方日报》记者。

大搜捕的“醉翁之意”

香港众志成员黄之锋在社交媒体贴文表示,按照目前法庭入罪门鉴,未必十多人均会罪成判刑。他质疑,多名民主派人士的电话,将被捡取作为证物,法庭也极可能批出搜查令,若警察能够取得电话并读取通讯纪录等资料,相信可以增强其情报网的完整程度,故认为拘捕行动“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又指,有“民主之父”称号的李柱铭,以及获美国副总统及国务卿接见的黎智英遭拘捕,将会引起舆轮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