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家对我奉上“端午节快乐”的祝福的时候,我是不知所措的,因为我不知道怎样回应祝一个同志投江殉情的忌日快乐。

但端午节依然是我最喜欢的中国节日,也包括赛龙舟的由来,甚至包括之后人们祝贺“端午节快乐”的部分。因为这个节日从头到尾充满了古希腊悲剧式的象征意义,一种对生命悲壮本质、对神的意志的挥泄与嘲讽,如同尼采笔下的酒神精神。

我印象中还有一位投江自杀的同性恋作家叫南康白起,是一名网络作家。三岛由纪夫,若不是他太擅长包括游泳在内的体育运动,或许投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我想说的是,他们的故事让我联想到关于水仙花的传说。

希腊神话中的Narcissus是集极致美貌和傲慢于一身的河神之子,后来被报复女神下了降头——他将永远得不到他爱的人最终憔悴而死。什么爱人是永远爱不到的呢?后来,他竟爱上了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于是日夜守在水边和倒影谈恋爱,最终不慎滑落水中溺亡,化作美丽的水仙花(河神之子泳技还需强化)。

有个基友曾跟我聊天说,同性恋就是一种自恋,我觉得不无道理。从逻辑上来讲同性恋就是喜欢上和自己有着相同性别特质的人类,所以自我认同为男性的人类喜欢男性特质的人类,自我认同为女性的人类和女性特质的人类谈恋爱,都属于同性恋倾向。那么可以说,同性恋是天生自带自恋光环的。但幸好不是真的和自己谈恋爱,否则结局只能是像水仙花一样在求不得中憔悴而死。——但也已经够艰难了。

有句话叫“我喜欢你是喜欢你眼中的我”,很多时候人们对恋爱的渴望是喜欢和那个恋爱中的自己在一起,人们都喜欢那个爱上另一个人时的自己,那个有另一个人爱时的自己。也就是说无论哪种恋爱都是和自己谈恋爱,那个自认为最好的自己。

同性恋是将这种尖锐矛盾最大化的表现形式,它和自恋之间的区别,就如同“醉”和“梦”的区别,前者很high但至少还没上天,后者已不是同一维度的事物。每当我在网络上结识一些因社交网络上颜值高而受欢迎新基友,我就在想我们之间的情谊到底怎么定义比较好?最后我还是觉得,高山流水的知音之交更接近也更真诚些,——我们是欣赏彼此美丽容颜的知音。

这就很接近福柯的观点了:同性恋是一种生活的艺术。爱情是近代才产生的概念,在古代更多的就是行为和欲求,无论同性恋还是异性恋,所以福柯还说过他理解的同性恋是to do而不是to be。

知音难觅,“颜友”可贵,百年修得共枕眠,千年修得“颜性恋”。基友们,且行且珍惜!



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

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

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选自屈原《九歌·少司命》


西川于中央美术学院诵《少司令》

毕加索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