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在BBC中文网读到《生育率之惑:研究显示本世纪全球将面临新生儿数量全面下降》一文,我认为这篇文章,以及此类散发出反节育派恶臭的“理论”,都有两个致命的漏洞。

第一个漏洞是:当作者说到“2.1是生育率的临界点”,或者像某些反节育派“人口学研究”所说的那样,“一般來講總和生育率至少要達到2.1,才能達到世代更替水平”时,它其实有一个隐含的前提,即目前的人口规模是合理。

所谓人口规模“合理”,是指人口的各种需求不会对环境造成过大的压力和破坏,能够让环境保持相对的健康。

事实是否果真如此呢?我一向喜欢玩“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那就让我们从BBC自己的文章中来寻找答案吧。

在Google上组合搜索BBC和一些与环境破坏有关的关键词,我们可以搜索到以下由BBC发表的文章:

环境灾难:时装业不为人知的黑暗面》,讲述了时装面料作为“最可恶的污染物”,“严重破坏了世界各地的环境,对人类健康和野生动物造成了破坏性影响”。

环境机构发出未来灾难警告》,文中提到,“人口增长、日益严峻的粮食和水源短缺、农田和森林的破坏以及气候变化等问题正在对全球资源构成严重的压力”。

联合国全球环境报告:人类迫使百万物种濒危》,其中一个小标题是“全球人口翻倍和自然环境退化”,下面讲到:“自1970年以来,世界人口增加了一倍,全球经济增长了4倍,国际贸易增长了10倍。为了这个新兴的世界的吃穿生活,特别是在热带地区,全球森林以惊人的速度被砍伐以致消失“。

地球村電子垃圾成災 四張圖告訴你災情多嚴重》:”世界上絶大部分電子垃圾來自澳大利亞、中國、北美、歐盟、韓國和日本。美國和加拿大每年人均」貢獻「大約20公斤電子垃圾,歐盟17.7公斤。“

中国、北美、欧盟的人口加起来有二十几亿,庞大的人口 X 庞大的消费量=电子垃圾成灾。事实就这么简单。

最令人意外的,是很多中国人想象中比较洁净的俄罗斯,其实并非真的洁净,《俄官方报告指环境污染严重》,”60%的俄罗斯人生活在对健康有害的环境中“。

庞大人口带来的环境灾难,必将危及人类自身的生存:《氣候變化:夏天可能會「熱到讓人類難以生存」》。

……

关于现在的人口规模是否”合理“,我想从以上BBC报道已经可以看得很清楚了。

所以,当西方反节育派”人口学家“们谈论“2.1是生育率的临界点”时,他们真正的含义其实就是要保持这样对地球环境造成严重破坏、甚至威胁到人类自身生存的庞大人口规模。也即是,这些西方反节育派”人口学家“根本不在乎地球环境如何遭受人类破坏,为什么呢?因为遭到破坏最严重的地区是热带,而世界发达国家绝大多数都不在热带。全球人口增长的经济红利由发达国家的资本家收割,但人口增长造成的环境恶果却由那些地处热带的发展中国家去承受,难怪西方反节育派”人口学家“不在乎了

BBC《生育之惑》的第二个漏洞是,当作者提出”在一个大规模老龄化的世界里,谁来缴税?谁为老年人的健康保险买单?谁来照顾长者?人们还能不能退休?“时,他忘记了一个前提:就业人口必须要首先能够养活自己,然后才能去缴税、为老年人的健康保险买单,政府才有钱去雇人照顾长者。

而这一切都需要健康发达的经济,而不是更多人口。

让我们依然从BBC的报道中寻找答案:

10個數字讓你了解:津巴布韋到底發生了什麼》,虽然这篇文章讲的是津巴布韦,但顺带也提到了”2013年,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區41%的人口每天花費不足$1.90“。

而非洲恰好也是全球人口增长最快的地区,正如BBC《生育率之惑》中所言,”非洲萨哈拉以南的地区人口预计在2100年的时候将会是现在的三倍“。但如果该地区的经济发展问题得不到解决,迅速增长的人口并不能为该地区的老年人生活提供更多保障

类似的现象甚至在全球最发达的国家之一日本也可以看到,根据BBC的一篇文章《日本"失去的二十年"究竟失去的是什么?》,”由于泡沫经济降低了日本人对国家经济的信心。当年(2017年)就有424万日本公民(占应纳养老金人数的三分之一)连续24个月未支付任何保险金费。相较于泡沫经济刚开始的1990年,未缴费人数上升了21%“。

仅仅因为对国家经济缺乏信心,就导致三分之一应该缴养老金的人不缴养老金(以及其他保险金费)。这说明,不管是在欠发达的非洲,还是在发达的日本,影响养老金丰裕程度的最主要因素都是经济,而非年轻人的数量

说到这里,我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这些年反节育派在西方和中国大行其道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既然事实已经一再证明,目前的世界人口规模已经对地球环境造成了普遍且严重的破坏,而人口的增长也未必能够为老年人的生活提供更多保障,为什么有那么多所谓的”人口学家“一而再再而三地用他们那些经不起推敲的”理论“,引诱各国政府鼓励生育?

对于这个问题,或许我们仍然可以从BBC的《生育率之惑》一文中找到答案:

非裔将成主流?“这是BBC那篇文章的小标题之一,它或许揭示了该文作者以及很多西方反节育派”人口学家“真正担忧的问题是什么。他们担心非裔的增加会导致目前由高加索人种主导的世界秩序受到冲击。白种人心中挥之不去的种族主义,对他者种族和他者文化的恐惧,或许才是这些”人口学家“们真正的担忧所在。

类似的恐惧也存在于中国的大汉族主义者中间,这也是造假大师易富贤之流能够如此完美地将西方反节育派思想移植到中国的原因。

虽然一些西方政治人物一再批评共匪政府在新疆的做法,但无可否认,共匪对新疆穆斯林的关押,以及对这些人实施的强制节育,其实恰好是按照大汉族主义反节育派的思路进行的。当年”超生救国“论能够在汉人反节育派中大行其道,不就是因为这个群体中有不少人都担心”少数民族“的人口会超过汉人,跟汉人争抢资源嘛。

事实上,所有反节育派都刻意地忽略了中国乃至全球面临的真正人口问题:这个依赖人口增长来推动经济发展的体系,至今无法让人类与人类生存所依赖的环境,同时保持健康

事实上,虽然人类以”万物灵长“自居,但其实这个高傲的物种至今没有学会如何与同一物种的邻居友好相处,也没有学会如何与地球上的其他物种和平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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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阅读:《争辩“超生救国”论——女权怎样抵制恶法与父权》(虽然BBC没有在那篇文章中提易富贤的名字,但我相信易富贤仍然是中西方很多人权斗士甚至女权主义记者心中的英雄。重读一遍”女权之声“的这篇文章,让我们再次见识一下造假大师易富贤那令人”高山仰止“的”人权“思想,同时反思一下为什么这样一个垃圾能够在西方人权、女权斗士中持续多年受到追捧。当反节育派谈论”人权“和”女权“的时候,他们到底、究竟在谈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