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半夜的返鄉直達車,停靠的車站較其他的班次少了很多。他在第二站上了車,一個簡單的隨身行李與一個安放貓咪的寵物籃。

他以一個十分流暢的動作將隨身行李放到頂上的置物架,坐下後,把寵物籃垂直身體放在自己的腳上。貓咪不安地叫了幾聲,他拉開寵物籃不到四分之一的開口,讓貓咪可以探出頭。

他用溫柔的口氣,不停說著「噓~」,好像在安撫小孩般的安慰那受驚的貓。


那隻貓有著漂亮的花紋,圓潤的雙眼,放大的瞳孔好奇地觀察牠所處的環境。空氣中也時不時的飄著牠掉落的細細貓毛。


在幾聲喵喵叫之後,他如犬類口渴般的聲息,引起了我的注意,我開口問了坐在一旁身著丹寧薄襯衫的主人。

他回答道「貓咪發出那樣的聲音是表示他們很緊張,也許是剛剛候車室人太多,空氣又悶熱,讓他很不適應。」

「貓多大了?」我又開口問了。

他回:「四歲了,是隻母貓。她之前在繁殖場,生了一胎後,就被救出來了。你如果仔細看她頭上有一點禿禿的地方,就是之前交配時所受的傷。」

說話的同時,他嘗試在安撫貓之餘,給我看貓受傷的地方。


經過一段時間後,貓的情緒平復了不少。身型柔軟的她,鑽出面積不大的袋子口,細細的兩隻前腳,撐著袋口,圓滾滾的瞳孔看著她最親近的人,像是要索吻般,身子不斷地向前挺,他也大方地回應,隔著口罩輕輕的用鼻子貼近她的鼻子,幸福的讓他眼尾的魚尾紋更加的深邃。

然而對她而言,鼻子吻的撒嬌,好似拿到可以調皮的豁免權。轉個身,望向一處的置物架,就預備一躍其上,卻及時被主人伸手阻止了。嚇了一跳的主人趕緊用兩隻大大的手掌把貓輕壓進寵物袋中,不斷地輕撫著貓的頭,很想趕快地讓她忘卻一度要執行的大膽舉動。


一旁的我看了覺得很搞笑,開口幫貓配了一段心聲

「放開我,奴才!我就是要跳上去!!!」

帶著口罩的他笑了,我猜。

他說:「先不要~」

他看著她說:「出門前都陪妳玩了那麼久,不累嗎?睡下吧!」

伸手進了袋子裡面掏出了一隻綠色的娃娃,拿到貓咪的鼻子前,給她嗅了一下,便把娃娃放倒,可以供她枕著睡。

他好像讀到了我不可思議的眼神,

「這個娃娃身上有她熟悉的味道,可以比較好入睡」

「就像認床的人,會帶著他們自己的枕套一樣。」

「嗯!對。」


列車持續往家的方向前進。貓好似睡了又沒睡。在中間停靠的一站,下車的人似乎激起她的精神,又開始探出頭來,東張西望,順便享受上上下下的旅客與乘車服務人員對她的讚美。

「嗯!」他假裝生氣的語氣,實則有些寵溺又無奈。

「別皮了喔!我都撸了你一個多小時了,睡個覺吧!」


105分鐘的車程,他不曾一刻不留心她,細細的、親暱的安撫她。列車到站後,他禮貌的跟我道別,同他帶著笑意的眉目。

也許,這趟返家的車程因不期而遇的貓,而印象深刻。又或者,溫柔如他,卻著一身韌性的丹寧,有反差萌的讓人多了些記憶。